軟實力與大國競爭——轉變中的中美權力平衡

新視界叢書系列

本書收錄了三十多年來約瑟夫·奈對中美這兩個大國軟實力發展狀況及其如何影響中美關係走向的審慎觀察。他見證了兩國在科技、經濟、軍事領域的競爭不斷加劇，同時也目睹氣候變化、恐怖主義、網絡風險以及大流行病等跨國性挑戰的升級。他深刻認識到，兩國當前的深度相互依存，意味著中美對抗必然導致兩敗俱傷，但緊張和誤判始終伴隨著美國對國家衰落和權力平衡變化的焦慮。因此，只有消弭誤解誤判，打造中美競合的新型外交關係，方能跨越“修昔底德陷阱”，走向“正和博弈”。

自序 001

推薦序： 尋找中美關係的“正和博弈” 王輝耀 005
致中國讀者 018
對話： 中美之間的權力平衡 019

第一部分 軟實力在全球政治中的作用 037
何為軟實力 038
軟實力的局限性 058
國家巧實力戰略 062
理解 21 世紀的權力轉移 073
軟實力概念的起源與政治演進 079
何為道德外交政策 084

第二部分 美國如何運用軟實力 091
軟實力與美國外交政策 092
巧實力： 融合硬實力與軟實力 120
實用主義者奧巴馬 126
特朗普時代的美國軟實力 128
特朗普對美國外交政策的影響 132
拜登領導下的美國是否值得信賴？ 136
自由主義國際秩序之後 141

第三部分 中國軟實力的上升 145
中國崛起，他國必須尊崇嗎？ 146
中國軟實力的上升 154
中國軟實力面臨的機遇與挑戰 157
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 165
美國未來對華戰略 169

第四部分 中美關係與軟實力的作用 185
“奈報告”發佈六年後 186
美元與巨龍 198
中國會取代美國嗎？ 201
金融危機與中美誤判 205
與中國合作，而不是遏制它 207
中美關係的未來 210
金德爾伯格陷阱 214
中美競合關係 217
布宜諾斯艾利斯之後中美關係的未來 220
相互依存對中美是雙刃劍 223
與中國的冷戰是可以避免的 226
中美競爭的邏輯 228

約瑟夫·奈

“軟實力”概念的首創者，被譽為“軟實力之父”。橫跨政學兩界的政治學家、亞太事務專家，哈佛大學教授，曾任卡特政府助理國務卿，克林頓政府國家情報委員會主席、助理國防部部長，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院長等職。著有《美國總統及其外交政策》《美國世紀結束了嗎？》《軟實力》《巧實力》《權力大未來》《理解全球衝突與合作：理論與歷史》等多部經典作品。此外，約瑟夫．奈還獲評美國藝術與科學學院院士、英國科學院院士、美國外交學會會員。在最近一次對國際關係學者的調查中，他被列為美國外交政策方面最具影響力的學者。2011年《外交政策》將他評為全球100位頂級思想家之一。

書甄選了我在過去 30 年撰寫的從不同角度解讀實力的性質與美國在世界上的角色的文章。細心的讀者可能會注意到，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重點有所變化，但也有些重點保持了連貫性。美國和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兩個經濟體，相互深度依存。中國是崛起大國，美國是守成大國，但兩國沒有必要走向戰爭，因為戰爭將毀滅兩個國家和世界經濟。中國和美國對彼此的生存不構成威脅。恰恰相反，兩國可以從合作中獲得利益。儘管一定程度的大國競爭不可避免，但最佳做法是管控好競爭或建立競合關係。自 2001 年基地組織發動“9．11”恐怖襲擊之後，美國的外交政

策專注於打擊恐怖主義，尤其是在中東地區。但自 2017 年以來，華盛頓的重心更多地轉向亞洲和大國競爭。雖然優先項的變化有一定道理，但大國競爭戰略有兩個問題。第一，該戰略將類型截然不同的國家混為一談。俄羅斯是衰落大國，中國是崛起大國。美國必須認識到俄羅斯構成的威脅的獨特性。1914 年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人們遺憾地發現，一個衰落的大國（奧匈帝國）有時會甘願冒著風險挑起衝突。如今，俄羅斯人口數量減少，經濟實力下降，但仍保有巨大的資源，足以令其對鄰國構成威脅。2022 年 2 月 24 日，俄羅斯與烏克蘭戰爭爆發。因此，美國需要一個對俄戰略來阻止俄羅斯進一步使用武力，促使其重新遵守在 1945 年簽署的《聯合國憲章》。第二，大國競爭這個概念對美國和世界其他國家構成了新挑戰。自兩次世界大戰以來，國家安全和全球政治議程已經發生了變化，但僅僅關注大國競爭則對生態全球化帶來的新威脅認識不足。科學家告訴我們，全球氣候變化將導致數萬億美元的代價，其破壞程度可能堪比戰爭。新冠疫情已經使全球數百萬人死亡，不幸的是，未來還會有更多疫情。

華盛頓和北京的決策者正試圖理解雙邊關係。一些政治家和分析家將當前的形勢稱為“新冷戰”，但將中國強拉進這個意識形態框架誤判了兩國面臨的真正的戰略性挑戰。美國和蘇聯在冷戰期間幾乎沒有雙邊商業和社會接觸，而美國及其盟國與中國在當前有大量的貿易往來，並且它們的大學（在新冠疫情之前）錄取了幾十萬中國學生。此外，現在擁有最多貿易夥伴的國家是中國，而不是美國。美國可以在涉及兩用先進微型芯片安全風險和威脅到其 5G 通信網絡的方面與中國脫鈎，但試圖斬斷與中國的所有貿易聯繫代價就太大了。並且，即使打破經濟上的相互依存存在可能性，但任何一方也不可能在生態相互依存上與對方脫鈎，因為生態依存遵循的是生物和物理法則，而不是政治法則。

中國和美國無法獨自應對氣候變化和大流行病，因此它們必須認識到與他國分享某種形式的權力，而不是凌駕於他國之上。要解決這些全球問題，與中國合作。如果中國拒絕合作，它必須意識到這將傷害自己。

理智的大國競爭戰略要求審慎地評估。低估對手會滋生自滿，高估對手會造成恐懼。兩者都會導致誤判。有的中國人認為美國正在衰落，這種看法是危險的。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其國內生產總值（GDP，按市場匯率計算）可能會（或者不會）在 21 世紀30 年代超過美國。但即使中國的 GDP 超過了美國，中國的人均收入仍然不到美國的四分之一。此外，美國、日本和歐洲仍將佔有全球經濟的最大份額，仍然有能力與中國合作來構建一個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

正如澳大利亞前總理陸克文所言，與中國進行大國競爭的目標不是徹底戰勝中國這個威脅，而是進行“有管控的戰略競爭”。這要求美國和中國避免妖魔化彼此。正因如此，兩國應該將雙邊關係視為“合作競爭”關係，並對競爭和合作同時給予同等的關注。這需要在領導人和普通民眾的層面進行更多面對面交流，以及對雙方所處的新環境加深認識。這樣我們才能成功應對大國競爭，但前提是我們必須認識到這與 19 世紀和 20 世紀的大國競爭不同。

我已盡力在文中描述上述我們所處的全球環境。在一個由主權國家所組成的世界中，大國競爭或許是不可避免的，但與此同時，合作應對跨國界挑戰也可以是一個正和遊戲。如果這些文章能夠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世界並建立這樣一種關係，那花時間寫作和閱讀這本書就值得了。這就是我對本書寄予的希望。